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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章 曾老 2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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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為短信的內容很短,我粗略的掃了一眼就看完了。陳警官已經眼疾手快的把手機搶回去了,眼睛死死的盯著短信上的內容。

他眼中是一種驚駭莫名的表情。短信上所寫的內容,寫的就像是遺書一樣,我老舅好像根本就知道自己會死。

尤其是,“舅走了”這三個字,更讓人覺得心房的地方就像揪心一樣的疼。

我的命格原本是很好的,但是這次從申城回來之後,就變成了白虎兇煞。命格硬得很,克夫克子克全家,就是不克我自己。

我身上的煞氣,比城東那家餃子店裏成天剁豬肉,做餃子餡兒的廚師還重。所以,我第一天回這四九城裏邊探望我姥爺。他就把我帶著兇相的命格給瞧出來了。

就連我姥爺,也不敢輕易給我起卦占蔔。所以,他才會讓“繡眼兒”去叼竹筒裏面的簽兒,讓有靈性的鳥代他占蔔。

姥爺養的鳥,叼出來的竹簽所顯示的卦象,那是百試百靈。從來都沒錯過。

我老舅臨走前還給我看了面相,說我這麽個命硬的人,居然印堂發黑,突然間走了黴運。追其原因,是因為有親人給我下了蠱。我舅死前都讓我小心我爸。

我老舅,是我爸害死的嗎?

我心裏面在此時此刻,全都只剩下我對我爸的恨意。他做這些,無非是想拿我的命去救圓圓的命,可是連累我舅算什麽意思?

圓圓她休想活過來!

我老舅的死,他也要付出代價,我發誓。

法律治不了他。我和我媽,我姥姥,我姥爺,我全家都繞不了這個人人渣。消失了那麽多年,回來就禍害人。

我掌心刺破的地方,終於開始發狂一般的疼痛起來。那種帶著寒意的疼痛,反而讓我更加的清醒起來,我隨手就把臉上的淚水擦幹凈了。

“小妹妹,你男朋友上哪兒去了。他怎麽不見了?”陳警官在偌大的只有一張床的太平間裏面四下裏掃了一眼,他皺緊了眉頭,嘴裏掉的煙也給吐出來踩熄了。

我也在房間裏找了一圈,玄青不見了!

這個神秘的男人,就好像一陣風一樣,突然闖入了我的世界,又突然間消失了。

我搖了搖頭,低聲撤了一句謊:“我不知道,應該……應是去買煙了,那短信的內容,是我舅舅發出來的嗎?會不會是他人有意制造出來的?”

“這個倒是有可能,不過看短信發出來的時間,好像是在死亡時間發生的兩個小時以前。小妹妹,看不出來,你還是風水世家。”陳警官這個人很健談,他不知道是辦案呢,還是閑聊。

更或者是一邊辦案一邊閑聊,他把我舅舅傳承我姥爺蔔卦看相的手藝簡單的問了一些。也把他自己和姚主任的關系說給我聽,就當做是相互之間的閑聊。

原來姚主任原本是法醫來的,和陳警官工作上是密切合作的夥伴,私下裏也是不分你我的好朋友。

後來姚主任接觸了一些離奇的案子,實在受不了,才會選擇重新攻讀骨科醫學。避免接觸到和人體內臟之類相關的東西,防止勾起那些不美好的記憶。

我沒想到姚主任是半道兒出家的,他給我治病的時候,我就感覺像是十幾年的老專家了。不過這都是題外話,我和陳警官你一言我一語的聊了好一會兒,緩解太平間裏悲傷訝異的氣氛。

這時候,他才問我,“對了,問你這麽久的問題,還不知道你姥爺叫什麽名字呢。”

“他……他叫曾在中,應該是這門行當當中的老人了。不過,行外人也許就不能夠知曉他的大名了。”我遠遠的看著我舅舅屍身上蒼白的面容,那心就像在滴血一樣,難受的要命,卻不得不和陳警官說這話。

如果能和陳警官交上朋友,將來對付我爸,一定能有用得上的地方。

陳警官瞪大了眼睛,嘴巴也張的好像能吞下一粒雞蛋。我覺得奇怪啊,為什麽陳警官在聽到我姥爺的名字,會這麽驚訝。

難道說,我姥爺在警界,還能有什麽名聲?

不過這也不奇怪,我祖上本來就是在北平衙門做過協助辦案的軍師,靠的就是看面相算風水的本事,從而昏倒了衙門裏的鐵飯碗。

他頓了半天,才緩緩的說道:“原來你是曾老的外孫女,你早說嘛。害了我盤問了半天,可惜了曾老一把年紀了,還要白發人送黑發人。我想你舅舅,可能是開天眼的次數太多,所以折了陽壽。”

我舅舅折陽壽的事情,我是知道的,我姥爺還為了這個生了大氣。不僅和我老舅斷了父子關系,還很久很久沒有再見他了。

這一次我舅舅猝死,恐怕就是因為我的命太硬,他給我起了一卦。結果,剩下的那些個陽壽都不夠用了。

我有時候甚至消極的想自己,為什麽不死在申城,回來把我舅給害了。

但是,這已經成為鐵打一般的事實,我現在能做的就是給我舅舅報仇,然後用我的下半生好好照顧我舅媽。

“我想也是,我舅舅算卦太多了,他大概也算出了那晚上大兇,才會給我這個遺言吧。”我臉上掛著一絲淒然的表情,眼睛卻是盯著陳警官看的,“您……您是怎麽認識我姥爺的?他雖然曾經在行內十分有名,但如今也金盆洗手了。現在,他就是一普通的,胡同裏遛鳥的老大爺。”

“我說一句,小妹妹你別笑話我。我年輕的時候,還想拜曾老為師,可惜他沒同意。說我命格不夠硬,學了容易死。”陳警官苦笑了一下,他又忽然想起我家剛死了人,所以立刻斂了臉上的笑意,嚴肅道,“我能有今天,還要多虧曾老提攜。我當時就是個警校剛畢業的,他一個人就破了鬼宅七口人的滅門命案,最後因為他不是警務人員,所以……反正我也是跟著沾光……”

陳警官還在和我說著我姥爺年輕時候幫忙辦過的案子,太平間外面又來了兩個人。一個是我媽,一個是我舅媽。

四九城的交通狀況就是這個德行,一堵車能堵一上午。

她們兩個到這個點能過來,已經很不錯了。我估計,現在我姥姥、我姥爺的倆人不是擠在地鐵裏,就是堵在的士車上。

我舅媽穿著一身素白的長款毛衣,腳上也是白色的打底褲,白色的UGG靴子。這一身的素白,說明她早就已經知道我舅舅他死了。

她站在了門口,遠遠的看著,已經受不了癱在了地上。她眼睛紅紅的,眼淚就和小溪一樣嘩嘩的流著,“曾為遠,阿遠,你這個混蛋。你答應我的,你答應我,永遠都不蔔卦了。你這個騙子。”

我從來沒見過我溫柔內斂的舅媽這麽瘋狂過,氣質端莊在此時此刻,早就哭成了一鍋粥。那悲慟的哀嚎,刺痛著每一個人的內心。

尤其是我,她每一滴淚,都會讓我感覺到無比的內疚和自責。

我和我媽同時上前去扶她,我手裏打了石膏,扶人雖然有些不方便,但是總歸是把我舅媽給扶住了。

我們扶著他去我老舅的床前,看他最後一眼。我舅媽摟著我舅舅冰冷的頭顱,就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,身子顫抖的就如同篩糠一樣。

我媽她到我這身大紅,沒說什麽,只是默然無聲的把自己身上的白色羽絨服外套給我套在了身上,然後小聲的說道:“你爸回來了,有人看見他回去你爺爺那裏要錢了。他和那個女人,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,聽說圓圓也……”

“他怎麽不去死,媽,我爸他怎麽不去死。媽,你知道嗎?我爸要拿我的命去換圓圓的命,我舅是為了我,才會……才會折損陽壽的。”我聽說我爸回來了,那心底的恨意和怒意根本就不受控制的湧上心頭。

“果然,他回來準沒有好事。”我媽幫我把羽絨服的拉鏈拉好了,臉上是帶著淡淡的冷意,她眼圈也是紅的卻沒掉一滴淚,“瓊,你別難過。媽和你姥爺,姥姥都不會讓你舅白死的。”

我聽我媽說這話,心裏面就像充滿了一股強大的力量一樣。但是,身體的深處卻傳來了古怪的,虛弱的感覺。

“曾老,真的是您。”陳警官已經迎上去和我的姥爺握手,我姥爺有點認不出陳警官,“您是……哪位?我上了年紀,這記性也不太好……”

陳警官重新自我介紹了一下,我姥爺就一直沈著眉看著我舅媽哭泣的背影,他轉移了視線看向我,招了招手,“瓊兒……過來,我有幾句話想要對你說。”

“姥爺,我……”我剛想說什麽,身體中那股強大的虛弱的感覺一下就爆發出來,嘴裏面噴出了一口血。

我視線變得模糊,人影和景物都帶著重影了。

可是那灘被我吐在地上的血跡,我卻隱約看見,森紅的粘液中,是一只又一只的蠕動的蟲子。

這些蟲子瘋狂的扭動著身軀,就好像在做臨死前的掙紮一般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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